今天天氣晴空萬裏，淩淺從千城面試回來已經下午六點了，她也就索性在這個Z大最好吃最豪華的飯堂吃。

當她站在今年開學才重整竣工的食堂，她真心感受到Z大真真的有錢，淩淺仿佛看到墻角一小塊淺灰色墻磚是她奉獻的學費。

淩淺在宿舍群裏發了個短信問室友要不要帶飯，並註明是新裝修的食堂，傅漁表示在分手前她那保姆小男友已經帶她吃過了，淇淇嗷嗷大叫說著部門太忙，沒時間，向來冷淡的陳小煙要了兩份，對她獨一無二的霸道總裁描寫已經讓她江郎才盡。淩淺咬著唇笑了笑，唔，幸好這次用的是江郎才盡，而不是精盡人亡。

這段時間宿舍關系還挺緩和的，淩淺滿意地笑著走向食堂。

吃飯的隊伍還在慢慢的挪著，淩淺刷手機。

“走路不要看手機。”

後面傳來的聲音，她噢了一聲，意識下收了手機，看見自己前面已經空出兩三個人的位置，趕忙走上去，抱歉轉頭想要說聲抱歉。

“虛……虛老師？”淩淺差點尖叫起來，竟有種熱淚盈眶的沖動，竟然能在食堂遇見，她曾一度以為虛老師不吃凡食。

“嗯。”

淩淺按住一種叫欣喜若狂的情緒，這才註意到四周人潮湧動，那場面，不亞於Bigbang的十周年演唱會現場。

淩淺感覺自己站在一片十裏桃花林，朵朵桃花開，原是美人來，一瓣一瓣落，桃香美人懷。這美人自然不是指身為路人甲的她，但不得不說虛老師真的值得稱之為美人。

淩淺琢磨著，要不要跟虛老師同坐一張桌，應該可以。

她慢慢往後挪著腳步，一點一點貼近散發著幽冷的原體，當幽冷的氣息中還夾著溫熱的呼吸細微噴在她頭上上時，淩淺只覺頭皮酥麻，好像每一個發孔都包裹著他的味道。

“虛老師，秋田犬排斥其他品種的狗狗進入它的領地嗎？例如金毛犬什麽的？”淩淺聲音放的很柔，是一種置身於潺潺流水，溫婉如玉的舒服。

虛零境微微垂瞼，看著離自己僅一寸距離的女孩，頭是微微低著的，只能看見輕微顫動的齊長雙睫，很優美的弧度一直延伸到眼角，不經意間就能給人一種楚楚動人的觸動。

“如果跟它一起長大的，應該更多的是給予保護。”

“嗯，那就好，說不定兩個還能□□，促進感情。”淩淺點點頭。

“等等對配偶很挑。”

“……”

淩淺有些風中淩亂，心裏的如意小算盤宣布告罄，淩淺咬咬唇：“當然，為了優良的後代考慮嘛。”

“但攆不走的異類還是存在的。”

“……”

虛老師是在含沙射影說她嗎？

與此同時，淩淺仿佛看到周圍的女生都化身為眼冒綠光的野獸，白森獠牙撕扯著她的全身，讓她血肉模糊，讓她奄奄一息。

“謝謝。”食堂阿姨今天的動作很快，可能是受不了女生們餓狼似的眼神。

淩淺剛到座位上，手機震了震，放下餐盤看手機。

淇淇：親愛的阿淺，氣若游絲的我回來了，求帶飯，我連呼吸的力氣都沒有了，嚶嚶嚶~~~

淩淺呵的一笑，從鼻腔裏發出來，那你哪來的力氣打字？

回了句知道了便收了手機，再想找離虛老師近一些的位置時，發現……就一條短信的功夫，除了被虛老師清凜的目光嚇得不敢坐在同一張桌子外，就方圓三裏，座無虛席。

現場版的眾星捧月。

淩淺仿佛看到了差距，是那種“花晨月夕，如乘彩雲而登碧落。”與“花殘月隱，如踏敗柳而置塵泥。”的差距。

是雲泥異路的兩個人，她好像再怎麽爬，也攀不上雲端。淩淺有些悶悶看著虛老師，她對虛老師來說，是不是就等同於坐在那堆女生中的其中一個，所以在北京拒絕她時就拒絕得那麽幹脆。如果她跟虛老師一樣令人矚目呢？如果她能夠望其項背，他會不會多看她一眼呢？

回到宿舍的淩淺像中了邪似的，查找“盛唐未央”的相關進程，翻閱相關資料，從沒對一件事如此執著的淩淺突然認真起來讓宿舍人不禁有些如臨大敵的感覺。

虛零境被母親催促了半個月才肯回家，一回家，虛零歆就一臉怨婦的樣子看著他：“哥哥，我不要做調研了！我要回學校！我要吃大餐！我要男人！”

虛零境清淺的目光落到妹妹的黑眼圈上，雖只是一眼，也讓在家裏鬧騰了半天的虛零歆訕訕的靜下來。

虛零歆虔誠癱在地毯上，對著哥哥豎起三個手指：“尊敬的哥哥，我虛零歆對天發誓，再也不插手你的感情問題；再也不在爸爸媽媽、爺爺奶奶、舅舅嬸嬸面前八卦任何一個女的。我一定安安靜靜做我的金融女神，一定穩穩妥妥拿到4.0的績點，一定順順利利畢業進入哥哥公司工作。所以哥哥，結束吧！我不要再繼續了！”

虛零歆話一說完，就見到虛媽媽捧著一大疊照片殷勤遞給虛零境，嘴裏還絮絮叨叨：“零境，媽媽又幫你尋覓了一些……”

虛零境也不推脫接下，那冷冽的眼神看的虛零歆背脊發涼。

她不就在媽媽面前多嘴了一句：“嘖，多好的女孩，竟把人狠狠的拒絕了！真不知道哥哥到底喜不喜歡女的。”那還是她知道哥哥在北京把淩淺給拒絕後在媽媽面前不小心說漏了嘴。

誰知道她只是隨便一說，媽媽就當真了，整天拖著哥哥回家相親，哥哥慘了，她也沒好到哪裏去，隔天就被哥哥強勢派去調研，每天曬得跟紅燒肉似的，真的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啊……

虛零境翻照片的速度像電影裏一幀一幀的鏡頭一樣，還能給出影評。

“劉海太長，跟個鬼似的。”

“……”

“虎牙太長，跟個狼似的。”

“……”

“笑臉太大，跟個小醜似的。”

“……”

“皮膚太白，跟個病人似的。”

……

“這最後一個呢？這姑娘已經算是最好的了。”虛媽媽已經被兒子挑剔的眼光說的啞口無言。

“這個……”虛零境看了眼照片，再看了看母親的神情，想起那天那雨墨般清雅秀美的女孩，“她睫毛弧度太醜。”

睫毛弧度……虛媽媽差點倒地不起，要求這麽逆天，她的抱孫路途堪憂啊……

在淩淺第三次在全身鏡前擺弄頭發時，傅漁終於忍不住暴跳如雷了：“淩淺，你是不是有病？你說你是不是有病？不就為了見個男人，非得著在鏡子前整理一小時嗎？就為了一根翹起的呆毛跟它較勁了十五分鐘啊？”

淩淺看著她，語重心長：“傅漁女士，你要知道，當你真心喜歡一個男人，你就真的會為了他打扮得跟個喇叭花似的。”

“……”你也知道你現在像個喇叭花啊！

淩淺摸了摸頭發，自虛老師跟她說“做自己就好”後，她就立馬把頭發弄回來了，喜歡一個人不都是這麽放肆嗎？她樂在其中。

淩淺抱著電腦緩步慢行走到虛老師的辦公室，慣例敲門走進去，乖乖在一旁書桌上修改方案，決賽快到了，她的創新項目又到了中期報告的時候，她有些應接不暇。

淩淺打開pasw statistics 18，準備把前期收回的有效問卷錄入電腦，SPSS這個她沒學過，活動了下十指，呼出一口氣，在百度上找了一通……

“虛老師……”

“嗯？”

“呃，就是不太會用這個數據統計軟件……”

淩淺氣餒輕拍著鍵盤，望著虛老師。

一陣陰影籠過來，淩淺拍著鍵盤的手一頓，清冷的氣息驟然聚攏，充斥著她內存不足的腦容量，淩淺楞楞看著自己的手，一陣又一陣酥麻傳輸至身體的各個角落。

兩人之間保持著禮貌的距離，可淩淺還是感覺到虛老師的氣息就吞吐在額前，聲音就貼在耳邊……

“這裏有兩個視圖，一個是數據視圖，另一個是變量視圖。首先要在變量視圖這裏輸入問卷的變量，也就是你的問卷的問題。最好是每個選項都設置一個值，這個值可以用‘1’‘2’‘3’等數字代替‘A’‘B’‘C’選項依次表現，‘1’所代表的標簽就是‘A’選項所代表的答案。將所有變量輸入後就可以在數據視圖輸入問卷的答案了。”

虛零境抽出一張問卷，展開：“我輸一遍，你看著。”

虛零境掃了一眼4開的問卷，隨後在密密麻麻的的方格上“鍵”步如飛。

“會嗎？”

淩淺沈浸在剛才虛老師的手臂時不時蹭到她的頭發，耳朵已經紅的好像要報廢了，她伸手捏著自己的耳垂欲蓋彌彰，腦袋磕在觸屏鍵盤上，悶著聲：“知道了……”

她感覺到環繞周身的氣息漸漸濃郁，溫熱的呼吸一點一點靠近她的頸項，一點一點侵蝕著她頸邊的溫度，突然間，熾熱感消散，等她回過神時發現空氣中似乎多了幾分寒意。

淩淺還沒反應過來剛才的氣氛是什麽意思，不解回頭看，見虛老師臉色不太好，不知道自己哪點又惹著他了……

“淩淺，如果不能公私分明，那下星期也沒有過來的必要了。”

淩淺錯愕……

她有做什麽嗎？！不是虛老師你自己用一種虛抱的撩撥姿勢靠過來的嗎！

淩淺張口想要辯解什麽，虛老師已經用一種銳利肅殺的眼神涼颼颼掃過來，淩淺撇了撇嘴，輸入問卷時賭氣似的敲著鍵盤噠噠作響。

虛零境轉頭看向窗外，右手掐著鼻梁，有些懊惱咬了咬下唇。

淩淺輸完問卷已經下午五點了，她揉了揉右手的手腕。倏然想起虛老師的右手，線條完美的指型，修剪平齊的指甲，修長的五指流動在黑白相間的鋼琴上一定很好看。

“你面試通過了‘盛唐未央’？”突然間，虛老師的聲音打斷了她的胡思亂想。

嗯？“是……”

“千城對參賽選手的顏值不是要求很高嗎？”

啊？“我長得很醜嗎？”淩淺有些不明所以，完全忘了通過的參賽人員名單是內部消息，連學生會都還不知道，虛老師怎麽會知道。

虛零境聞言還真的擡頭看了她一眼，沈思的樣子像是在琢磨用詞，“……湊合。”

湊合？！面紅耳赤的淩同學如遭雷劈，打擊太大，本就對自己不太自信的淩淺發現，她竟然在虛老師眼裏，連路人甲的戲份都沒有。

在淩淺第十二次對著鏡子嘆氣時，淇淇已經抓狂掐著她的脖子宣誓，不說個像樣的理由她一定掐死她。

“我長得湊合，我竟然長得湊合？虛老師是不是在暗指我配不上他啊？”

傅漁打電話的聲音突然一啞：“虛老師這樣評價你嗎？”

淇淇掐著淩淺的手一松：“哈？！你這種姿色竟然只是湊合？虛老師你是想遁入空門嗎？”

傾時刻，306爆發尖叫三重唱，抑揚頓挫，震耳欲聾，“啊……”

淩淺低迷趴在桌上，虛老師，你就不能湊合著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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